第八章 意外的结束（二）
“怎么了，诺曼同学，攻势不够猛烈啊。”
混在人群里的刺客悠闲地说道。看着西德尼左躲右闪的狼狈样，他/她的心中徒然升起一丝快意。凭着一班未经训练的炮灰傀儡，竟然可以把“那位大人”都称赞的人逼到如此地步。
可笑的软弱感情。他/她在心中暗暗想道。
虽然在此时此刻，西德尼只表现出了接近“骑士”的实力。但这已经严重放水的实力亦不是一些普通人做成的临时傀儡可以抵挡的。他/她得心应手的【精神操控】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意志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体质。
然而这些战斗力低下的傀儡的确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他/她想来想去也只能用“投鼠忌器”这四个字来解释。西德尼顾忌同窗之情，没法对着这些傀儡下重手。
难道是故意拖住我，等待援军？不对。他/她的搭档【暗寂】菲尔泽斯是一名罕见的、擅长正面交锋的刺客，而且他还有着与空间有关的特殊能力，学院里的人即使察觉到异常想要通过他那里也绝非易事。
操纵师生们的刺客正在思考的时候，他的对手西德尼只是沉默地挥舞着临时当做武器的球棒。与诺拉的心情一样，他也在尽量避免着普通人的伤亡。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敢发力，只能辗转腾挪，拉开空隙，观察某一个落单的傀儡位置后用【风之锁】控制住，把他弄晕。
但是这样的方法非常消耗体能，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气息变得紊乱了，胸腔隐隐作痛，有什么东西急速的跳动，越跳越快，仿佛要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放弃抵抗了吗？”
“再见，不，该说是永别了，【操偶师】。”西德尼微笑着回应，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两柄交错的细剑分别刺入刺客的脖颈与胸膛，刺客带着诧异的表情倒下，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两柄细剑的主人收回了他们的武器，金色的刺纹、黑色的制服，银色的“I·I”以及胸前血色的天平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提耳特联邦宪政骑兵第一“法兰西岛”大队第一特勤中队，玛蒂尔达·德·加洛林的核心部队。
诺拉腿部发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冲向菲尔泽斯。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变得悠长，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拼尽全力而给身体带来的战栗的感觉，急速的风擦过脸颊的疼痛感。
带着这一切的一切她斩向菲尔泽斯，再一次的把那带着笑脸面具的身影一分为二。
在那一刻她的脑子变得空白，剑上并未传来切开血肉的实感。
她抬头寻找菲尔泽斯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在10米之外。
“真是好险呢，没想到一个初入‘骑士’领域的小姑娘还有这样的爆发力。”他低头看着腹部被割裂的衣服下摆。
“不过，猫戏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
丽莎的肩部突然绽放出黑色的光芒，然后化为荆条把丽莎和来不及反应的诺拉紧紧捆绑。诺拉奋力挣脱着，然而无济于事。
“别费事了。【即时魔法·克莱因的影缚术】可不是一个新人‘骑士’能挣脱的。那么…..”
他的手掌延伸出黑色的剑刃，他走向不能动弹的诺拉，高举起手，然后劈下。
诺拉反射似的闭眼，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有什么温热而血腥的的液体沾染上了她的脸庞。
她有些迷惑的睁开眼睛，发现一截断臂就在他的脚下。稍稍抬头，她看到菲尔泽斯扶着断臂站在一边，血顺着袖管滴滴流淌。而另一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褐色的长发在风中，她穿着黑色刺金边的制服，侧臂上有着“I·Lord”的图案。她的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灰色的宝石。
“没想到竟然是你，联邦的‘女武神’大人。”菲尔泽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直到银色剑锋带着气流挥下，他才察觉到了这次攻击。尽管他立刻转移，却也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
“‘女武神’吗，绰号又多了呢。”玛蒂尔达矜持的笑笑，转头对诺拉说，“做得好。”
她随手一挥，解除了诺拉和丽莎的束缚。
“大…..学姐小心。”诺拉出声提醒。菲尔泽斯诡异的出现在玛蒂尔达身前，左手并指为剑向前突刺。
玛蒂尔达挥剑格挡，菲尔泽斯指尖前段的影剑在触碰到剑面的瞬间石化，菲尔泽斯飞快的抽身，离开了玛蒂尔达的身边。
“原来是神器·美杜莎之眼。怪不得你能进入我所设立的空间。”
“现在认识是不是有点晚了。”
玛蒂尔达把剑插到地上，菲尔泽斯身体一震，他近乎失控似的说道
“你做了什么？”
“刚刚你在和我可爱的学妹交战的时候，我稍稍观察了一下，你从头到尾使用的都是都是影系魔法，所以说你的属性是‘影’。然而你在战斗中还表现出了操纵空间的能力，我想，那大概是【异能】吧。”
“所以你才会用神器……”
“对，神器，应该说是【法则键】，是世界法则的体现。【异能】是世界法则在个体生物身上模糊表述而产生的结果，换句话说也就是法则的残片。无论如何，两者都是凭借着世界法则在干涉着现实，那么，完整世界法则【法则键】在执行的优先级别要远远高于身为法则残片的【异能】。”
“美杜莎之眼的法则是‘石化’，也就是说，你把剑插入地面，是‘石化’了这个空间吗？”
“没错。”
“【异能】不是格林姆斯独有的……”诺拉问道。
“啊，所以这一点我也疑惑，为什么一个人类却能使用【异能】，你很有被拷问的价值呢。”玛蒂尔达转头对着菲尔泽斯说。
“那也要抓住我才行。诚如你所说，我的确具备着【异能】。但现在你最依赖的武器和我的【异能】都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
如果是比拼魔法的话，我可不一定会输。”
他的左手滑动，在空气中划过一个环，被黑色的影子填满，然后向诺拉和丽莎的方向发出光束，在空气中分散，化为无数的箭矢。
“卑鄙。”诺拉看出他是故意攻击这边来牵扯玛蒂尔达的注意，从而在战斗中占据优势。菲尔泽斯释放的魔法她并不认识，但从感觉上来说是一个强力的【中位魔法】。凭她自己根本扛不住。
如果玛蒂尔达选择援助这边，那么菲尔泽斯就能从容的释放下一个魔法；如果玛蒂尔达选择不管不问，不，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尽管接触甚少，但诺拉感觉心中的偶像并不是一个会抛弃队友的人。
果然玛蒂尔达冲向这边，释放了青色的护盾挡住了这次攻击，影子形成的箭雨击打在护盾上无声的消融。
玛蒂尔达的魔法属性也是风。
“学姐，他就要跑了。”透过护盾诺拉看见菲尔泽斯转身逃跑。他释放的魔法效果还在，影子的箭雨还在倾落，一时间玛蒂尔达也抽不开身。
“不用着急。我的武器锁住了他空间转移的能力，他想要逃跑能只靠他两条腿，很快就会结束了。”
玛蒂尔达完全是一副镇定的神情。看着她的脸庞，诺拉紧张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对啊，对方可是活着的传奇，这种事她肯定会有后手才对。
或许，玛蒂尔达的部下就在附近。
她回头看着丽莎，这个普通的贵族女孩经历了糟糕的一段时间，诺拉刚想张口安慰友人，希望她不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什么的，却发现友人定定的看着菲尔泽斯逃跑的方向。
“怎么了？”她开口问道。
“西德尼就在那里啊。”
“嗯？”
听了丽莎的话诺拉跟着一起眺望。然而那里除了一个越来越远，已经快变成一个点的菲尔泽斯，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丽莎大概是看错了吧。诺拉的视力要远好于丽莎，她都没发现的身影丽莎怎么可能看到。于是诺拉觉得丽莎大概是紧张过度看走了眼。
这时候菲尔泽斯魔法的效果消失了。玛蒂尔达撤去了护盾。她的脚下出现青色的线，两条线笔直的向前延伸，形成路径。
玛蒂尔达在这条路径上跑得飞快。
“我们也跟上。”
诺拉不由分说拉起丽莎的手一起踏上这条路径。
丽莎发出了一声惊呼，在这条路径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
“这是…..魔法的效果，玛蒂尔达学姐……这个法术……总之…….”
风把诺拉的话切割的支离破碎。丽莎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大致推测出了事实：那个很厉害的女人（玛蒂尔达在她眼里就是如此）释放了一个能够维持一段时间、能够使人加快移动速度的魔法。
为了照顾丽莎，诺拉特意用身体遮挡住她，以免丽莎与迎面而来的风直接面对。丽莎看着友人被白色衣料包裹住的背脊以及两旁急速倒退的风景。
这就是武艺者的世界？
经过今天的这一切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以及与友人分属两个世界的痛苦现实。但想起正在拉着自己全力奔跑的诺拉，想到在不远处为了自己而战的西德尼，她的心感觉暖洋洋的。
奔跑着的诺拉忽然停了下来，反应不及的丽莎一下子撞到了诺拉的后背上，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怎么了，怎么忽然停下来了。”丽莎揉着脑袋问道。
“诺拉？”丽莎轻唤着友人的名字。
诺拉没有回答。
丽莎看到友人紧绷的侧脸才意识到大概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她顺着诺拉的目光看去，看到玛蒂尔达和两个和她穿着相似制服的身影。
在一旁躺着菲尔泽斯的尸体。他的脖颈间腥红的血线异常醒目。丽莎有点头晕，她的视线继续前进。
她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脑海中变得空白。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到西德尼提着剑站在一旁，尚未收鞘的剑上带着血。
然后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丽莎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心情。
那个温和的西德尼，那个认真的西德尼，此刻冷漠的就像冰块，一种压抑的气场环绕着他。
仿佛刚刚从地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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